葡式蛋獭

魔王五x勇士惠。

Summary：不死的魔王在无尽轮回中陷入了与怀着屠魔意志的勇士的爱情。

WARNING：人物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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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发勇者胸口插着那把镶嵌着绿宝石的宝剑躺在峭壁上彻底停止了呼吸——勇者死了。

又一次死了。

死于站在他面前的白发魔王的诅咒。

盘旋在空中的乌鸦成群结队地叫唤、盯着这具躺在悬崖上失去生命的躯壳，白发的魔王似乎非常反感这群鸟禽的嘶叫声、打了个响指抹平了一切与之作对的声响。

黑压压的鸟群如同下雨般坠落到地上，魔王心满意足地回头看向那片被勇者的鲜血染红的土地、但这回他的笑容凝固在了嘴边——勇者的尸体再一次消失了。

正如之前千百次的死亡回放、凭空地消失在龟裂的大地之上一样，原本渗入裂缝之中的暗红色血迹渐渐收束、诡异地爬向中心的原点，最终连那个原点都消失地一干二净、仿佛什么都从未发生过。

作为罪魁祸首的五条悟则就这样站在一边，默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直到落幕。
又一个新的循环开始了。

白发的魔王像是对这场荒谬的轮回早已心知肚明，缓过神延续着嘴角方才僵住的那个微笑、哼着古老的歌谣朝着来时的路走去。他所欣喜的并不是因为自己又一次杀死了勇者，而是这个黑发的勇者差一点就能取下自己的首级、再一次成长了，五条悟在与勇者的厮杀中再一次捕捉到了他那双漂亮的绿色眼睛里自己从未所见的光芒。

对于这位被人口口相传妖魔化的"魔王"而言，这个看上去怀着一腔热血正直无畏的勇者在将近数百年无休止的循环轮回中早已成为了自己的老友，唯一可惜的是在黑发勇士的每一次死亡后，所有的一切、包括他的记忆都会回到原点，也就是说这场“友谊”只是单方面的倾倒，勇者本人对于这位老友依旧一无所知。

白发的魔王踩着时光浸湿了几个世纪、已然变成沼泽的残枯败土，存着他最后一点快乐与童真的歌声被裹挟进雨里，最后彻底被埋入大地。

五条悟细数着勇者和他伙伴们各式各样的精彩事迹——黑发的勇士曾经在一次轮回中带头用剑砍掉了游荡在沼泽地深处的双头巨蛇的头颅，和他同行的那个短发女弓箭手则已经不知道射杀过多少只听闻动静就会浮出水面扑食路人的水鬼，还有另外那个脸上印着奇怪花纹的毛头小子、几乎每次都能拼劲力气将黑发勇者掩护到自己跟前，然后再体力不支地被后面源源不断涌上来的怪物吞入腹中。

然而随着黑发勇者每一次不敌魔王、以各种方式停止呼吸之后，他和他的伙伴们就会毫发无伤地重新出现在这趟无归旅程的起点、而他们的记忆也仅仅停留在承载着家乡全部人的希望踏上屠魔之路的伊始，一遍又一遍立下不畏征途的誓言。

那这一切都是怎么开始的呢？

魔王有时候会自我反思，但大多数时候他都会把这种循环因果归咎于命运——五条悟早已对那些看似英勇顽强，实则脑子里空无一物、妄图用所谓的天赋正义杀死自己的愚忠骑士麻木，大部分人甚至无法活着走到自己盘踞的沼泽深处、来揭开千百年来人们竞相猜测的真面目。所以白发的魔王只能呆在那片死寂、腐烂的土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被时光遗弃。

但只有这个勇者是例外。
当这个勇者挂着血痕、咬牙颤抖地站在自己的面前时，被岁月反复煎熬到几乎枯朽的魔王才突然意识到、只有面前这个无畏的青年才能杀死自己——但随之而来剥夺掉五条悟幻想的，是那个刻印在魔王骨血里的诅咒。

魔王不会死。
或者说、魔王无法被杀死。

在千百年前五条悟怀着罪恶之心接受永生的这一刻起，他的救赎便永远地被自己的诅咒吞噬殆尽。他不是没有想过自我了结，他用过利刃、站在过山峦之巅，但这具躯壳却叫嚣着活下去——他如同脱水的鱼般痉挛抽搐着、眼睁睁地看着双手不受控制地将锐物狠狠向远处掷去，他的身体在自保。

所以同样的，在面对极少数能来到他面前的勇者时这副肉体会替他做出选择——永生同时赋予了魔王强大的力量，从反抗再到凌驾于他人能力之上的杀戮。

这位似乎是命中注定的勇士也没逃过那些前赴后继的乡村骑士的命运、重重倒在了灰蒙蒙的苍穹之下。

啊呀，又失败了吗。
五条悟平静地和勇者带着余温的躯体躺在一起，望着从没有透出些许光亮的天空看得出神——他有些失望、更多的是习以为常，习以为常的绝望、堆砌成一层层高墙，一点点蚕食掉他最后仅存的良知。

沙暴要来了。

这里怎么会有沙暴呢？
白发的魔王也不知道。

这片土地的变换莫测是他几千年来也不曾摸透的，更多的时候是五条悟对于奇怪现象的习以为常——在这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白发的魔王看着墓土远方一团团聚集的滚滚尘埃、缓缓地闭上眼——他已经无暇起身去洞穴里躲避风沙，既然自己不会死、那就索性享受一下石子沙土的洗礼。

五条悟在风暴中沉沉地睡去，过了很久很久当他再一次醒来的时候，身边却空无一物——勇者，或者说是勇者的尸体不见了，就连激战过后的血迹也一同消失的干干净净。

五条悟坐在地上歪了歪头、摊开手看了看被砍出一大道血口的手掌心，这道被黑发勇者的宝剑砍出的伤口是唯一能证明刚才的四目相对和殊死搏斗并非幻想。

所以他去了哪里呢？是被这里的哪个怪物吃掉了吗？
魔王怔在原地思考了良久，一一排除了脑海中闪过的可能。于是他决定亲自去找到或许是被风沙卷走的勇者的遗体、虽然拼劲全力还是被自己杀死的勇者的遗体，搞清楚事情的真相。

但魔王有诅咒，魔王就是诅咒。
他被遗忘之地所囚住、飞离这片土地乃是痴心妄想，他不能、可以说是不配离开因为贪婪记恨而选择永生的这片旧土。

但当白发的魔王依旧鬼迷心窍地走向百年以来全部世界的边缘、伸出因为触犯结界而伤痕累累的手，原本意料之中的灼烧并没有接踵而来，这片腐败沼泽的世界不再灼烧他的皮肤，五条悟有些激动地迈出了久违的第一步，再一次听到自己的心跳。

穿过星辰穿过昼夜、穿过无人的旷野，五条悟在风里在雨里、用手触碰着转瞬即逝的萤火，魔王似乎忘记了原本的目的、如同孩童般小心翼翼地触摸着崭新世界，或许此刻对于他来说，被他所"一见钟情"的勇士早已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他不再被禁锢在世界的尽头等待着几乎永不可能达成的死亡、而是可以尽可能往前走，将脖颈抵在正义的刀刃。

五条悟不记得自己漫无目的到底走了多久、他只知道突然间视线里出现一个人影，定睛一看、便猛地哽住了：站在那里的不是别人，而是那个早已经被自己杀死勇者——只不过他的衣服没有破败、受到致命一击的胸口的那个血洞也荡然无存。

魔王活了数百年几乎不曾有表情的脸开始扭曲，他冲上去、以一种极度惊愕的眼神瞪着面前的人——你没死吗？

在被当做突袭的怪物拳打脚踢了一段之后、看似是个普通人类的魔王被莫名其妙地编入了勇士的三人小队里，成为了第四个勇者。

他一头雾水地尝试着在通往墓土那条漫长的征途前就告诉勇者自己是他所需要斩杀的对象，但是大部分时间黑发的勇者都会报以"你脑子不是很好"或者是"你受到了魔王诅咒的影响"既而用冷水泼向五条悟试图让他清醒。

呀，我真的是魔王啊！

五条悟一遍又一遍夸张且认真地告诉不断陷入死亡轮回的勇者他们都陷入了魔王的诅咒、只要他无法亲手杀死魔王，所有的一切便会一遍又一遍地被重新洗牌，无限地就这样循环往复。

但显然三人小队没有一个人相信他，那个女弓箭手竟然警告自己再吵就把他的嘴堵起来。

啊……你们怎么和说好的正义骑士不太一样啊？

魔王一开始有些委屈巴巴的，但转念一想这三个毫不知情的年轻人也挺可怜的：这个为首的名叫伏黑惠的勇者和他的伙伴们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在自己不断赋予其潜意识的帮助下最终杀死自己，但待他们凯旋而归之时便会发现他门的所爱之人早已归于尘土——伏黑惠会恨自己吗？魔王想了想，好像那时候也和自己没关系了。

伏黑惠对五条悟说过的最多的一句话是"你是不是魔王到了目的地便知道了"，当然大部分时候都带着些许调侃，没有一次这位英勇善战能力非凡的勇士会把魔王的话当真。

五条悟也试过以袭击勇士以换取他为了自保而杀死自己，但他显然把三人误解成了那种对自己有威胁便除掉的人，由于自己之前一直“脑子混乱不堪”的异常表现，他们将五条悟的突袭行为理解成了不间断发病、并且用行囊里的绳子把无法动弹的魔王捆着轮流拖了起来，继续朝着牛皮纸地图上的魔王老窝——沼泽地进发。

五条悟呆呆地看着逐渐远去的刚在休息的篝火堆，彻底放弃了挣扎静静地听着背后三人聒噪的叽喳聊天声，而在他们头顶之上的，则是布满星辉的苍穹。

后来三人小队还是一个接着一个地死了，再一次——他们到达目的地时无法转世的亡灵将所有记忆都灌入伏黑惠的脑海、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魔王早已被诅咒所控制，然后一击毙命。

这就是勇者重生后和魔王重逢的故事，看上去并不怎么美好。五条悟清醒后沉寂了半晌，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如同第一次一样站了起来、但这一次他却不再为了勇士的尸体消失而迷茫。

走吧。他对自己说：去接他……回家。


于是故事又再再再……一次回到开头，魔王晃晃悠悠走了几天假装不经意地又又又……一次碰上了勇者——在他所能触及到的世界的最边缘。

"……？"站在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篝火堆旁边的伏黑惠最先反应过来，抬头往向夜幕中伴着森林深处萤火缓缓走来的陌生人看去，"你也是来……屠魔的吗。"

"你好啊，"魔王看着被火光印红脸颊的黑发勇者笑地灿烂，正如四百八十七年前第一次见到他一般时优雅地回礼，"我的名字是五条悟——"

I make a wish.

我许下愿望，让我在这一次被勇者杀死。

"——让我们一起杀死魔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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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be continued.